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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一剑修的饲鱼指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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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06章
      “仙君偶尔会教他些‘御水育植’微末术法。”
      江逾白轻笑一声,音色里染了些许悲凄:“那些术法里最厉害的也不过是…在七天内将芽苗培育出果子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“后来,仙君辞世,魂归大地,他便没了依靠,潜入折吾海底,在海底荒墟中长眠了万年。”
      寒潭乌眸出神地盯着古木下的几只蝼蚁。
      他语气轻飘飘的,脸上里有漫无止境的温柔与怜惜,仿佛这些事都是他江逾白亲身经历过一般。
      “这些事都只是那妖的一面之词,你莫要被哄骗了。”晏凛之开口,声音已是极冷的温度。
      临近圣人境的威亚被肆意催发。
      老一辈的人总喜欢用这种暴戾的方式…来遏制年轻人心底野蛮生长的情意。
      “不是的。”
      江逾白努力摇头,脑中嗡鸣作响,他颤着手去掏怀中蓝皮书册:“这些皆是由仙人手札中所记载。”
      晏掌院手腕翻转,顷刻间将蓝皮册子收入掌中。
      他粗略地看了半晌,书页翻飞,沙沙簌簌声在此方岑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      每翻几页,施加在江逾白身上的压迫便减轻几分,直至尾页时,威压被彻底撤掉。
      粗.喘了两口气后,江逾白再度开口,声线恢复平和:
      “万年前,即便在月圆夜灵力暴涨时,他也未曾加害一人,只是化成原形钻进折吾河底硬生生地挺着。”
      “可如今他妖力全无,因埋进海底沙砾万年的缘故,本体也不如以往强悍,我担心他会挺不过去此次的月圆夜……”
      江少主每说上一句,便多心疼黎纤几分。
      纤薄瘦弱的小不点,独自一人在这苍茫天地间踟蹰了悠悠万载。
      从始至终都是干净灵动的模样,乖巧温软的性子,不曾做丁点恶事,吃半块饼子都能开心半天。
      穷凶极恶之徒尚能在悔过弥补后自在逍遥,可他的鱼连活着都要小心翼翼。
      老天生他一场,难不成就是叫他来受苦受折磨的吗?
      此时临近黄昏,斜阳西下,将江逾白的影子拉得细长。
      青年人立在树下,站得笔直,犹如劲松苍竹。面上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。
      良久,掌院先生终是微不可查地颔了首:“明日便叫他过来麒麟书院听学吧。”
      江逾白抬头,眼底迸出喜悦的星芒,忽听先生道:“但,我也有个条件。”
      *****
      辰时一刻,太乙学宫的大饭堂里挤满了碧簪玉冠,水墨长袍的男女修士。
      阵阵清冽晨风穿堂而过,带起丝丝缕缕的琼花香。
      和尚是个自来熟,穿着不知从哪搞来的假袍子,挤进人堆里,跟一帮小修士拉呱扯淡。
      不但哄得人家替他付了饭钱,还推销出去好几瓶十全大补丹。
      江逾白领着黎纤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,绕是如此也引得不少男女时不时地侧目注视这副倾城貌。
      黎纤用木勺搅和着碗里的小馄饨,眼皮耷拉着,馄饨汤热气升腾,蒸得他眼圈发红。
      写好姓名的书本,装着小酥饼的食盒与盛着蜂蜜茶的瓷盅……
      江逾白仔细地检查了数遍,才将其逐一放进黎纤的破口袋里。
      大傻鱼咽下最后一个小馄饨,抿抿嘴,把脑袋歪在江逾白的肩膀上,悄声问道:“白白,今天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,对吗?”
      “自然。”江逾白捏了捏他的后颈,再一次的向他承诺。
      昨日,回悬星院后,无论做什么,大鱼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,生怕他跑了。
      晚间,灯灭烛熄后,更是睁着清湛的桃花眸子不肯睡觉,一眨不眨地望着他。
      直到自己阖眸,将吐息放得平稳绵长后,大傻鱼便慢吞吞地拱了过来。
      他俯趴在自己耳边,绵糯的声音响在安谧的长夜里:“就算我发疯发狂了,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不去伤害白白的。”
      第67章
      ****
      “太阳下山的时候, 我就会‘噌’地出现在麒麟书舍的门口。”
      江逾白再次承诺道,明明是无足挂齿的小事,却被他说得无比郑重。
      而后, 他翘起嘴角,冲着黎纤勾起尾指:“打钩?”
      黎纤欣喜睁大了眼, 不再是神色恹恹的模样, 浅色的琥珀眼珠流光溢彩, 倒映着江逾白的朗隽笑脸。
      “嗯!”
      “打钩。”他飞快地伸出小指凑近江逾白,生怕人家把手缩回去。
      尾指的关节相互勾连缠绕, 拇指的指腹轻轻碰撞。
      他们仿佛在大饭堂窄长的花梨木桌下, 完成了神秘的仪典。
      在人间, 连黄口小儿都不屑一顾的把戏, 却被这位活了万载的大妖视为神圣的结契方式。
      ‘仪式’结束后, 黎纤侧过身子,用筷子挑出馄饨鲜汤表面漂浮的葱花,端起大瓷碗,咕噜咕噜地将馄饨汤灌进肚子里。
      看着空荡荡的碗底。
      “吃饱了吗?”江逾白问:“再来一碗?”
      这馄饨皮厚馅少,他担心黎纤过会儿饿肚子。
      “不来了。”大鱼咂摸了两下嘴角,餍足地舔舔虎牙尖尖:“我吃得可饱了。”
      兴许是馄饨汤有点咸辣的缘故, 他额头上冒了层细密的水汽。
      江逾白抬手替他抹掉额头与鬓角上的汗珠,他便乖巧着道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