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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锦衣玉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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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锦衣玉令 第15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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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翌日,七月十七。
      时雍是被牢头丁四叫醒的。
      当时她正在做梦,是个弥漫着诡异气氛的怪梦。梦里的人,有些她认识,有些不认识。但是他们每个人的面孔都呈现出一种死亡般的黑白灰色,梦中的场景转换了几次,潜意识告诉她,那是在张捕快的家里。
      张捕快和夫人热情地邀请她进去,张芸儿一脸紧张地拉了她去闺房……
      后来他们,都变成了尸体。
      睁开眼看到丁四,时雍还没回过神,看他也像个尸体。
      “丁四哥,有事?”
      “府尹大人有令,提你去供招房问话。”
      来都来了,审问是免不了的。
      时雍打个哈欠,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把丁四都看笑了。
      “我在衙门里做看守十年了,你是头一个睡得这么好的。”
      “荣幸荣幸。”时雍朝她拱了拱手,大步走在前面。
      都进这里来了,荣幸个什么玩意儿?况且谁不知道谢再衡是广武侯的未来女婿,这阿拾招惹上他,即使没有张捕快的案子,怕也是不好过了。
      丁四看着她的背影,摇了摇头。
      说不准真像那些人所说,阿拾体了她娘,脑子有些傻?
      时雍去到供招房,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。捕头沈灏、府尹徐晋原、推官谭焘、师爷万福都在。
      人员齐整,看来是个大案。
      看到她,大人们脸色都不大好看。不过,想必是她爹豁出老脸去求了府尹大人,到也没有太过为难。
      几个人轮番问了她几个问题,主要围绕那张绣帕,以及她打折谢再衡胳膊的事情。
      “我打谢再衡,是因为他调戏我。”
      时雍说得漫不经心。
      “绣帕是我的没错,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飞到张家去。我是七月十六晌午从谢再衡手上拿回的绣帕,争执时撕了,弃了。而张捕快全家死于七月十五晚上,时辰就对不上。请大人明察。”
      看她推得一干二净,徐府尹沉下了脸。
      “然则,谢再衡交代,他不曾见过绣帕。”
      不曾见过?
      他没有见过,那她就有嫌疑了。
      因为那张绣帕是在张芸儿的房里发现的。
      据沈灏说,张芸儿把它牢牢攥在手里。
      谢再衡这狗男人是真狗。
      为了栽脏她,居然矢口否认。
      “当时只有我与他二人,他不承认,大可让他来与我对质。”
      徐府尹望了一眼师爷。
      不是说宋仵作家的大姑娘性子木讷,不善言词吗?
      师爷凑过去耳语两句,徐府尹面色微微一变。
      “阿拾,本府问你。七月十五那晚一更到三更之间,你在何处,做了何事?”
      问到点子上了。
      时雍能仗势的时候绝不嘴软。
      “七月十五晚上,我去了无乩馆。”
      无乩馆?
      徐府尹的脸又拉下几分。
      “阿拾,念在你父亲宋长贵在顺天府署当差多年,你也跟了这么些日子,本府给你留了几面颜面,你怎生不识好歹,满口谎言?”
      没有人相信赵胤会叫她去。
      一个天,一个地,怎会有交集?
      徐晋原那点本就不多的耐心没有了。
      “你还不从实招来?非要本府上刑具吗?”
      得,搬尊大佛砸了自己的脚。
      时雍脑子痛得很,发觉装老实人真是太累了,远不如做女魔头来得痛快。
      “不敢欺骗大人。那夜,大都督差人叫我去无乩馆问话,是为时雍验尸的事。大人若是不信,只管找了大都督来,一问便知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供招房里好半晌没有声音。
      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时雍。
      让他们把赵胤叫过来询问?
      赵胤是随便什么人想叫就叫的吗?
      不过,她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。
      沉思片刻,徐晋原叫了书吏过来。
      “带上本府的拜帖,去锦衣卫找指挥使大人。”
      书吏点头称是,徐晋原眉头却又皱紧,“不妥不妥。备轿,本府亲自去问。”
      见他要走,时雍叫住他。
      “府尹大人,我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      “何事?”徐晋原回头。
      “我想看一看张家人遗体。”
      时雍又道:“我这些年跟着父亲和刘大娘也学了不少,和张芸儿又是闺中姐妹,兴许我能发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?”
      徐府尹沉默片刻。
      张家灭门案影响极坏,传出许多鬼神之说。刑部专程派了人来督促,说是宫里也得了信儿,叫他赶紧查明真凶,以安民心。
      然而现在线索全无,与其焦头烂额,不如死马当活马医。
      “准了。不过,须得沈灏同行。”
      时雍松了口气,“谢过大人。”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徐晋原是辰初时去的锦衣卫,结果只见到了千户魏州,得了个大都督外出未归的回话。
      “魏千户,本府有一事,冒昧相问。”
      徐府尹虽觉得阿拾的说法荒唐,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,“那日去诏狱为时雍验尸的阿拾,十五那夜,是否被大都督叫去了无乩馆?”
      阿拾?
      魏州一愣,“不瞒大人,我不知情。待我问过大都督,派人给大人回话可好?”
      “那劳驾魏千户了。”
      徐晋原拱了拱手,心中已有定论。
      即使是赵胤要找阿拾问什么,也不会叫去无乩馆。那是他的私宅,连朝中大臣都不曾得脸被请进去坐一坐,
      一个小小女差役凭什么?
      那丫头就是在说谎,害他难堪。
      徐晋原气冲冲地走出锦衣卫,甩了甩袖子正要上轿,被人叫住。
      “府尹大人,请留步。”
      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女子站在街边,华服雪肌,一双宫靴粉嫩鲜艳。她的身后,是一辆静静停放的四轮马车。
      徐晋原眼皮一跳。
      “小娘子叫我何事?”
      那女子微微一笑,“我家公主想请大人,借一步说话。”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第17章 公主病
      在京师这地界,一块牌匾落下都能砸出个皇亲国戚。
      徐晋原做了三年顺天府尹,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,可是一看这眼前这紫金横架,健马宽轴,车夫也肩阔腰直,威风八面,他便知道这个公主是谁了。
      今上的大公主怀宁。
      徐晋原满脸是笑地迎了上去,端端正正行了个臣下礼。
      “微臣顺天府尹徐晋原叩见公主殿下。”
      “起来吧。”暗青色的车帷轻轻一动,徐府尹鞠着身子不敢抬头直视公主容颜。
      帘角掀起,隐隐一截锦袖,赵青菀满意地看着这个岁数大把的文官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样子,轻哼一声,精致的脸高傲冰冷,“此处不便说话,大人上车吧。”
      有生之年能上公主坐驾,徐晋原战战兢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