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26 耳光
我的话如此的严厉。
小海接受不了。
老海也接受不了。
他张着嘴：“乔总，你……”
这意思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说几句好话。
给他开脱几句。
因为小海不但自己为自己感动骄傲。
他也一直是老海夫妻最大的骄傲。
是他们拼死拼活挣钱的最大动力。
现在我如此否定小海，不只是打击了小海。
还打击了老海。
动摇了他的信念。
但温绍年却是拽了他一下。
“老海师傅，你不要说话。”
看来，虽然温绍年可能也不太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。
但还是对我有完全的信任。
任由我自由发挥。
任由我放飞。
……
小海气得喘着粗气。
像是一个蛤蟆。
我看着蛤蟆，眼中的藐视无以复加。
“你这样的一个孩子，只是自己觉得自己不错，你父母因为爱你，也觉得你不错，但是在我这样旁观人的眼中，你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垃圾，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。”
我强调了一下。
“是的，就是恶心。因为这个世界上，其实大家都是平凡人，都是普通人，每个人都没有太过于突出的能力，每个人也没有必要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而被指责或者自责。就拿你们这些学生来说，虽说你们的任务就是学习，学得好了，考上了好大学当然要值得赞赏，但哪怕就是没有成绩那么拔尖，没有考上好大学，只要你们自己努力了，也不应该被责怪。但是你，不管你学习好或者不好，你能不能考上重点大学，都不能改变你就是一个白眼狼的事实。你这样的人，哪怕是拿到了哈佛大学的全额奖学金，我也一样鄙视你。我还真心希望，你不要考上好大学呢！因为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，要是真出人头地了，也不过从一个家里面的祸害，变成了一个社会上的祸害！”
我的话掷地有声。
如同雷霆巨鼓。
把小海这样一个未成年人的自尊给轰炸得几乎粉碎。
之前，小海在他的父亲面前，就是一个凶手，一个刽子手。
现在，我在对他做同样的事情。
他开始失态。
开始不再故作深沉，扮演成熟。
开始任性，开始吵闹。
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年。
他放声大哭了起来：“你是谁！你凭什么这么说我？凭什么！”
一边说，一边从背后的书包里面。
拿出了那个复读机。
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
本来崭新的机器，摔得四分五裂。
“你拿走！我不要了，不要了……”
他边哭边说。
而我看到小海如此，则是心中长出了一口气。
此时任性的小海，才是他的真性情。
说明我的办法用对了。
但这还不够。
我走了过去，站在了小海的面前。
忽然抬手，狠狠打了小海一个耳光。
我不是虚张声势。
而是一巴掌打的力道十足。
打得猝不及防的小海，身子往后连退了好几步。
他捂着脸。
怨恨地看着我。
但是没开口。
因为我之前的话，已经让他无话可说。
“这一巴掌，是替你爸打你的，因为刚才你在肆无忌惮的伤他的心！”
我厉声说道。
然后迈步上去，挥手。
“啪”的一声。
第二记耳光。
“这一巴掌，是替你娘打你的。因为你跑了，你觉得很酷，你不管不顾，但是你娘却在家里面为你日夜担心。”
两个巴掌打完。
小海的脸庞已经红了起来。
我活动了一下手掌。
小海可能以为我打完了。
但我很快就挨了第三个巴掌。
“啪！”
这一次的声音更大、更响。
“这一巴掌，是替我自己打的，因为我看你真的很不顺眼，特别不顺眼。还因为你很蠢，你根本都不知道你最宝贵的财富是什么！”
是的，这是我的心里话。
正像小海对城里的生活羡慕嫉妒恨一样。
我对小海其实也是羡慕嫉妒恨。
恨铁不成钢。
我羡慕嫉妒小海得到的父母之爱。
那是我可望而不可得的。
同时又恨他对这些爱丝毫不珍惜。
弃之如敝履。
“我有什么宝贵的财富？”
小海捂着脸，一点都不服气。
“你最宝贵的，是你有两个爱你，且彼此相爱的父母！你只看到了城里孩子的锦衣玉食，只看到了自己家的贫穷落后。但是你看不到的是，很多城里孩子在拥有充沛物质条件的背后，其实过得并不幸福。因为他们的家庭什么都不缺，但是缺少爱，缺少关怀。他们可能有很多的零花钱，能上贵族学校，但他们的父母从不会真的关心他们在想什么。他们的父母可能感情不好，婚姻名存实亡，家里面不是天天吵架就是冷暴力。在那样的家庭里面，他们就是有再好的条件，也不会觉得快乐。他们应该羡慕的是你，你的家庭虽然不富裕，但是团结，你们家人彼此关心，你的父母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，他们为了明天更好的生活在努力，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。但是你自己做了什么？你无视他们的付出，你蔑视他们的努力，你不在乎他们的爱，你毁了他们的希望！”
我说的咬牙切齿。
这也是我如此讨厌这个《穷与富》节目的原因。
这个节目打着“贫穷与富有”的旗号。
只是片面地强调了物质条件的差异。
却没有告诉孩子，什么是真正的贫穷，什么是真正的富有。
有人爱才是真的富有。
没人爱，一无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