迫嫁

  “不用……不用你收拾……你……你先走吧……我……我找人来处……处理……”
  因为拉稀拉虚脱了，所以现在这位蒋先生说起话来是气若游丝、有气无力的。
  我自然不想帮他收拾这臭气哄哄的现场，于是就坡下驴，快速离开。
  走到外面的空地上。
  贪婪地吸收着外面的新鲜空气，只觉得神清气爽。
  心中一片畅快。
  我心里面想，姓蒋的，今天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。
  以后还有更精彩的等着你呢！
  我拿出手机，把刚才录下的精彩画面发送给了李萍萍。
  时间不大，李萍萍的电话就打了回来。
  在电话里面，李萍萍先问我到底是怎么干的。
  我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。
  李萍萍笑得乐不可支，连声赞叹那个变态真是活该。
  大快人心。
  “欢喜，我真是服了你了！之前我还担心你会吃亏，现在我明白了，吃亏的只能是他那个王八蛋。这样的人渣，就得被你这样的厉害角色收拾！”
  我和李萍萍又说了几句。
  就看到一辆消防车开了过来。
  门一开，一队全副武装的消防员，戴着头盔面具，扛着消防水袋，就已经冲进了9号别墅。
  明显是被蒋先生叫来的。
  因为他家里面现在的污秽程度，已经不是简单的通风擦地就可以的了。
  需要进行一场彻底的大清洗。
  谁让他有钱呢？
  这才能请动消防队出马。
  ……
  我正要离开，扭头，却看到了崔珍珍已经站在了我的后面。
  看到我回头，她展颜一笑：“终于见面了，嫂子。”
  我看着崔珍珍，也笑了起来：“是啊，虽然我们之前见过，但亮明了身份，却还是第一次吧？小姑子。”
  我们两个人，显得非常的客气。
  按理来说，我和崔珍珍之间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。
  因为我们是彼此换亲的筹码。
  我嫁给了她哥，她嫁给了我哥。
  简直都属于亲上加亲了。
  但我和崔珍珍，之前却没有正面接触的机会。
  后来，在我回乡拿身份证的那一次，我见到了崔珍珍。
  目睹了她在我们家的飞扬跋扈，目睹了母亲在她面前的唯唯诺诺，目睹了哥哥在她面前的卑躬屈膝。
  然后，我还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，主动借给崔珍珍手机，帮助她联系之前的情人。
  希望她可以把我哥哥甩了，远走高飞，然后给哥哥一个深刻的教训。
  是在最后，崔珍珍才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。
  我是乔欢喜，是她的嫂子。
  ……
  所以今天，是我和崔珍珍的第二次直接面对面。
  也是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身份的第一次面对面。
  说起来，还有些唏嘘呢。
  “嫂子，你好厉害的手段啊，其实那天我妈来，我就已经在二楼看到你了。当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，于是我也没有声张，后来你果然动手了，把我妈给送进了监狱。”崔珍珍说。
  原来，那天崔珍珍就已经见到我了？
  我知道了这个消息有些意外。
  不过一想，也不算意外。
  她站在二楼，我藏在树的后面。
  她很容易看到我的位置。
  而婆婆被抓了，按照规矩是要通知家人的。
  那么在省城，也就只能通知到崔珍珍了。
  巡捕那里，有报案人的记录。
  所以就算是崔珍珍没有见到婆婆本人，也能知道关于案情的一些信息。
  知道我在其中的角色并不困难。
  所以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。
  我很大方地承认了：“对，是我干的。她做初一，我做十五。她不仁，就不要怪我不义！既然她想要把我卖了，那么我把她送进监狱也就是礼尚往来了。所以，我亲爱的小姑子，你是想给你妈出气报仇么？”
  崔珍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：“亲爱的嫂子，你猜呢？”
  我也微笑地看着她：“我猜你不会的，因为你也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啊。”
  崔珍珍鼓起了掌：“嫂子，真是我的好嫂子啊！其实我觉得，我和你一见如故，真的能成为一对好姐妹呢。你的事情我后来也听说了，我哥哥那样的癞蛤蟆，怎么能配得上你呢？幸亏是他死了，如果他不死，我都想替嫂子弄死他呢。总不能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吧？我们女人啊，就是要互相心疼，可不能被那些臭男人占了便宜。”
  崔珍珍一边说，一边直接走到了我的眼前。
  握住了我的手：“嫂子，我是真的很谢谢你呢，你把我妈给送了进去，替我减轻了多少的麻烦啊？哼！那个老妖婆，虽然被我给赶了出去，但是我很肯定，她贼心不死，以后还得上门来骚扰我，打扰我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。甚至我怀疑，再被我拒绝几次，这个老妖婆会不会恼羞成怒，把我之前的事情说出来威胁我？不给她钱，她就说我不但结过婚，还怀过孩子，还打过胎怎么办？就算你不出手，我也会想办法，把那个老妖婆给弄得越远越好呢。不过就算是进去了，这个老妖婆也是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！居然还梦想让我干爹动用关系把她捞出来？真是痴心妄想！且不说，我干爹多讨厌她，不会答应的，就是从我这里说，我也是绝对不能让她轻松从里面出来。就算不死在里面，最好也是把牢底坐穿！”
  听着崔珍珍发自内心的真挚感谢。
  诚然，婆婆是一个贱人。
  但现在被亲生女儿如此对待，让我一个外人看来，都感到了一阵阵的不寒而栗。
  我松开了崔珍珍的手：“所以我们不但不是敌人，还应该是朋友了？”
  朋友有很多，而我和崔珍珍就属于可以互相利用的那种。
  崔珍珍笑靥如花：“当然是朋友了，作为朋友，是不是要互相帮忙呢？”
  我问：“帮忙？怎么帮？我能为你做什么？”
  崔珍珍笑着回答：“嫂子，不，还是喊你一声欢喜姐吧，这样你应该是更爱听。欢喜姐，现在我哥哥死了，没人骚扰你了，但你哥哥还在啊，还来到了省城，这是不是我的一个大麻烦呢？”
  我一听就知道，崔珍珍已经知道哥哥在省城了。
  或者说，哥哥应该来找过崔珍珍了。
  所以崔珍珍才有此一问。
  “我哥哥来找你了？你们见面了？”我装作很好奇地问。
  “哼！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癞蛤蟆！居然还对我念念不忘？真是晦气啊！他当然没有见到我，我们这里的保安措施很好，怎么会是那种阿猫阿狗就可以随意进入的？他根本就进不来，只能鬼鬼祟祟的，让我的保姆马嫂给我递了一张纸条进来。我猜呢，这个癞蛤蟆知道我在这里，也是我妈那个老妖婆搞的鬼，这是故意和我捣乱，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呢。先让你哥来恶心我，我要是还不屈服，接下来就该那个老妖婆亲自上阵，来和我谈条件了。毕竟先让你哥来，她还有挽回的余地，不至于和我彻底撕破脸。我只要给她钱，她就站在我一边，说你哥哥都是一派胡言。”
  崔珍珍愤愤不平地说。
  我听着没出声。
  不得不说，这个女人确实很聪明。
  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了一个七七八八。
  她唯一没有猜到的，可能就是哥哥的出现，其实是我出的主意吧？
  但也不一定。
  说不得，崔珍珍已经知道了哥哥的出现，与我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  是我在后面出谋划策。
  她只是现在要利用我，所以才隐忍不说罢了。
  毕竟我和她之间所谓的友谊，轻薄如纸，一捅就破。
  毕竟我们是完全由利益结合而成的同盟，互相利用与彼此背叛，只在一念之间。
  在社会上闯荡这么长时间，我也有了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。
  那就是永远不要把人想的太好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，对方到底是人，还是披着人皮的狼。
  也永远不要把人想的太蠢，不要自作聪明、自以为是，当你把别人当傻子的时候，其实你才是最大的傻子。
  你可能被人卖了，还帮人数钱呢。
  “我哥哥给你写纸条，他都写什么了？”我装作好奇地问。
  也不是装作好奇，而是真的有些好奇。
  毕竟以哥哥的文化水平，狗屁不通的文笔，他居然还能写信？
  “想看么？给你看看吧，欣赏一下你哥哥的大作。”说着，崔珍珍从兜里面摸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。
  是那种在街上发小广告的传单纸。
  纸张的背面，歪歪扭扭地用黑色的笔，写了几行字。
  “珍珍，我听说了，你现在在干爹家，天天被干，一定很辛苦是不是？我真的好心疼你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，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，我一定会很温柔的，我会让你好好休息的，等我，一定要等我啊。此外，我再告诉你，我找到我妹妹乔欢喜了，她就在省城，这丫头现在出息了，能挣钱了，我会找到她，然后让她拼命挣钱，给我们两个花的，我一定会让你吃喝不愁的。爱你的乔彬。”
  公平地讲，这情书也算是情真意切了。
  算是哥哥高水平的发挥了。
  我同时也不由感叹，哥哥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啊。
  他居然给崔珍珍写情书，都不忘把我提上？
  何着以后哥哥的幸福生活，都要寄托在我的身上了是吧？
  难道我上辈子真的欠你的！
  我想爆粗口。
  你大爷的！
  我看完了情书，还给了崔珍珍。
  崔珍珍看着我：“内容你看到了吧？我真佩服你哥哥的脑袋里面到底都装的是什么，都是大便么？谁告诉他我现在活得不好的？谁需要他拯救了？他是谁？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？”
  我嘲讽地说：“可能是他太爱你了吧。”
  崔珍珍撇嘴：“爱我？不稀罕，更不需要，我希望你哥哥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身边，我想这也是你的想法吧？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，现在到了我们一起合作的时候了。”
  我点头：“是的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，我们可以合作，必须合作，一定要合作！”
  崔珍珍伸出了手：“那好，合作愉快。”
  我同样伸出了手：“好的，心想事成。”
  我们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。
  这一幕，如果落在知道我们身世的人眼中，一定会觉得非常的诧异，甚至是诡异。
  因为我们两个女人，曾经都是换亲的筹码。
  现在，则是我们要开始主宰自己的命运了。
  女人，不应该永远成为男人的附属品，成为男人的玩物，被他们呼来喝去，甚至是随意买卖交换。
  女人也应该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。
  有不被操纵的权利。
  所以从这一点看，尽管我对崔珍珍的人品很不以为然，但我对崔珍珍的魄力还是很佩服的。
  这个女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
  目标坚定。
  从不拖泥带水。
  相比我有时候的妇人之仁，还是崔珍珍这样的性格，更适合现代的社会节奏。
  ……
  既然已经达成了同盟，那么接下来，我和崔珍珍就开始商量具体怎么做，才能让哥哥既不再骚扰崔珍珍，也没有机会骚扰我了。
  人多力量大，很快，一个计划就出炉了。
  这个计划因为够毒，够狠，所以让人很喜欢。
  ……
  “哥哥，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  我在后面拍了一下哥哥的后背。
  此时是下午，他正躲在别墅区的墙脚，往里面张望。
  显得很是小心翼翼。
  被我拍了一下，他先是吓了一跳。
  见到是我，马上就横眉冷目了起来。
  过来就要打我：“小贱人，你还有脸来找我？我找你找的好苦！”
  在哥哥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之前，我急忙说：“哥哥，你别动手，我能帮你找到崔珍珍！”
  我说这话果然很管用。
  哥哥的手悬在了半空：“真的，你没骗我？”
  “我当然不会骗你，因为我就在这个小区里面当钟点工，我经常能见到崔珍珍。”我解释。
  “珍珍过得怎么样？她有没有和你一起说过我？”哥哥很焦急地问。
  “珍珍过得很不好，那老男人霸占了她，天天把她关在屋里面，不让她接触外人，甚至为了办事方便，连裤子都不让崔珍珍穿，她可辛苦了，被那个老男人天天折腾。”我故意把崔珍珍的处境形容得凄惨无比，刺激哥哥的情绪。
  哥哥果然受不了了。
  “啊！啊！啊！那个老畜生，有本事冲我来啊！为什么要折磨珍珍？他不是很老了么？还折腾得动么？”
  “珍珍说，那干爹虽然岁数大了，但办事的时候，比年轻小伙子还要强很多，让珍珍无法承受，所以珍珍现在特别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呢，说你特别宠她，从来都不会为难她。她不让你进房，你就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。”
  这一段台词，不是之前我和崔珍珍对好的，是我现场发挥的。
  我觉得发挥的还不错。
  成功让哥哥更加抓狂。
  “不行，我要把珍珍救出来！你马上带我进去！”哥哥抓住了我的衣服，就要往别墅里面闯。
  我现在当然不能带着哥哥进去。
  因为这不是我们约定好的时间。
  于是我推辞道：“现在不行，白天人多眼杂的，怎么能逃得走？要走，也得是今天晚上。所以你先找个地方躲上一阵，晚上十点，我们在这不见不散，我带你进去。”
  哥哥点头：“好，我等。”
  但是看我要走，却又一把拉住了我的手：“正好这个时候，我和你去你住的地方，你把你所有的钱都给我，好让我私奔的时候有钱花，我不能让珍珍受了委屈啊。我警告你，你不要再跑了，不然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！然后等我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，你也来找我们，你在外面卖，我和你嫂子在家里面才能安稳。”
  马勒戈壁的，都这时候了，还在惦记我的钱？
  我心里面大骂，但是脸上却做出了顺从的表情：“哥哥，上次我跑，其实是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才做的蠢事。但是现在我明白了，我是乔家的人，就是要为乔家做事，你是我哥，你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。所以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住的地方拿钱，虽然我也没有多少钱，但只要哥哥你要，你可以都拿走。”
  我的态度显得无比诚恳。
  现在不论哥哥说什么，我都会答应。
  因为我要稳住他的情绪。
  好等着晚上的时候，解决掉这个麻烦！
  “哼，我上过一次你的当了，你这次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！”
  哥哥对我很是警惕，我们两个人坐了公交车，又步行，然后往我租的大院走去。
  在路上，通过哥哥的叙述，我终于知道了，哥哥在省城是做什么的了。
  他虽然年轻力壮，但是好吃懒做，那些需要出力气的工作，哥哥完全都做不来。
  后来，在一个酒吧里面，认识了一群小混混。
  因为与哥哥气质相近，所以很快就熟悉起来。
  现在哥哥就跟着这些小混混，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。
  我们在城中村步行，路边有一个商店。
  哥哥对我说：“没烟了，你去给我买包烟。”
  我摇头说：“哥，我身上没钱。”
  哥哥不相信，竟然要上来翻我的衣服。
  就听远处有人喊：“住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