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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朕那失忆的白月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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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第139节
      木板冰凉粗糙,他耳朵紧紧贴着门缝,贪婪地想听清她的一丝一毫。
      外头传来她温柔的声音。
      “刚刚在院子里喂狗,没有听到……”
      “进来吧……”
      声音得体,仿佛刚才那双被他吻红的眼睛从未存在过。
      指节死死绞着衣角,骨节咯咯作响。
      压抑的本能像毒蛇一样在骨髓里蜷曲、翻滚、蠕动,一点点把他咬碎。
      他一动不动地靠着门,鼻尖嗅着木板渗出的潮气,企图在其中分辨出她的气息。
      外面继续传来她的声音。
      轻轻柔柔,温温吞吞,带着那种不经意的、叫人心脏撕裂的冷淡——
      “真的只是朋友……”
      ——朋友。
      卫昭的瞳孔一寸寸收缩。
      他蜷在门后,脊骨发疼,听着她对外人说话,自己只能像一只脏兮兮的狗,连伸手碰她一指都不配。
      本能在诱惑:冲进去!把别人赶走!把她重新关起来!威胁她、强迫她!你不是最会这一套吗!
      但另一道声音,又冰冷又尖锐,在脑子里一下一下戳着。
      她还在给你机会,卫昭。她只训你,只收拾你,只为你立规矩,只把你当狗。
      可她的眼神——
      冷静,高高在上,像是隔着层层云雾,从神坛俯视地上的蝼蚁。
      她说:“停。”
      她说:“规矩。”
      她说:“再乱来,就滚出去。”
      滚到她看不见的地方,永远地,彻底地,死掉。
      卫昭脑袋嗡嗡作响,舌尖死死抵着上颚,咬得发麻,齿缝间渗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。
      疼痛让他短暂清醒,又更深地陷进这片甜腥又恶臭的泥沼。
      不够,不够。
      他踉跄着进了厨房,低头,摸出一把刀。
      没有犹豫,握着刀柄,刀锋一寸寸贴上自己的手腕。
      轻轻一拉。
      鲜血一条条绽开,热烈地,肮脏地,从破开的皮肉中涌出。
      他抬起眼,瞳孔涣散,眼神空茫又疯狂。
      血滴顺着指尖滑落,差点滴落在地,又被他抖着手接住。
      ——疼。
      ——好疼。
      ——好舒服。
      他想问。
      ——一辈子吗?
      ——一辈子做她脚下的一条狗吗?
      ——一辈子,压抑着本能,等着她施舍眼神吗?
      ——一辈子,让自己像废物一样趴在地上,舔她的手指、跪着取悦她,求她不赶自己走吗?
      放弃所有只为跟在她身边?
      哪怕她永远不再用那样柔软的眼神看他,哪怕任何人都能排在他前面?
      他听见自己的喘息,听见血液在耳膜里轰鸣,听见骨头一点点开裂碎掉的声音。
     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卫昭动了动。
      慢慢地,悄无声息地,把所有的渴望、疯狂,像吞腐烂的血肉一样咽进肚子里。
      咽下去。
      咽下去。
      只要她还肯留他,只要她还肯。
      血腥味在嘴里翻滚,他掬了一捧冷水漱口,水温冰得过分,腥气
      却黏得甩不脱。他含着那股凉意一下一下压着,直到喉咙发涩,才慢慢吞下。
      手腕的伤口还在流血,血珠顺着指尖滑落,他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,擦得一干二净。
      他低头,瞥见灶台上那把沾满鲜红血迹的刀。
      他站着望了片刻,眼神慢慢收敛出清明。
      ——对。
      漪漪还没吃饭。
      烧肉。煲汤。再做她喜欢的甜食……
      他喃喃着,唇角浮出一点恍惚的笑。
      只是,屋里肉不够了。
      他转过身子找了一圈,眼角一跳。
      不对,还有。
      灶火舔着锅底,在湿润的空气里一跳一跳地起伏,汤锅咕嘟咕嘟地响着,甜香弥漫开来。浓得有些粘。
      他认真地搅动着汤底,忙活着,热气一圈圈涌上来,心情逐渐开朗。
      心里那些蜷曲的疼痛、无力、撕扯着的欲望,全都被这一锅热气熏得模糊了。
      时辰差不多,他把锅盖盖上,抹净手上的水痕,走到院门边。
      他贴在门上听了听,外面一片安静,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全都没了,只剩一片安宁。
      指尖搭在门上,停顿了半秒。
      缝隙幽黑如裂开的坟口,里面藏着的那双眼,阴郁、灼热。
      她还在那里。
      和清晨窥见的那一幕一模一样。
      背对着他,身形纤细,发梢柔软,穿着他精心挑的衣裳,沐浴在一层温暖的浅金色里,像一团蓬松的、永远抓不住的云。
      ——怎么可以?
      卫昭攥紧指尖,指节发白,胳膊上的伤口又要崩开。
      他放松身体,迈出脚步。
      僵硬地,一步步,朝她走过去,脚步越来越轻,越来越慢。
      离她只有两步远。
      衣摆的余香缠在鼻尖,卫昭呼吸一滞,膝盖一软,整个人几乎要跪下去。
      ——亲她。
      ——抱住她。
      他几乎能闻到她肌肤上蒸腾出来的温热气息。
      苍白的手轻轻探出去,渴望着,试探着,讨好着。
      只要碰一下。他就能活下去。
      可钟薏在前方坐着,连头也未回。光在她身上流转,把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得无限遥远。
      卫昭僵在原地。
      ——不可以。
      她说过的。
      再乱来就滚。
      他弯下腰,手指一点点撑着地面,脸颊擦过冰冷的砖缝。
      ——舔地板。
      ——舔她走过的影子。
      ——漪漪……
      ——我好乖的。
      ——不准丢下我。
      钟薏背对着,听到门开的动静,手指微顿,却没有回头。
      她还生着气,气他方才的失控,还敢在外人面前挑衅她。
      那条疯狗一旦有了缝隙,就想反咬她一口。如果不是她在最后一刻把他控制住了,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      钟薏打定主意要让他痛苦,不理他。
      他就是要被惩罚了才能知道到底谁是主人。
      背后的人动了动。
      步子极轻,停在一定的距离,再也不敢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