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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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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皇爷他老房子着火了 第118节
      想到往日自己对沈荷回的妒忌,淑妃只觉得分外好笑,都是被皇帝利用的工具罢了,何必彼此为难,从前是她一叶障目,魇着了。
      只是淑妃自认,她要比沈荷回要好一点,已经看明白了事实,而沈荷回,怕是还要被蒙在鼓里好一阵子,陷在皇帝为她铸造的宠妃梦里醒不来。
      想到这里,她忽然觉得荷回同她一样,有些可怜。
      皇帝利用了她,转眼便卸磨杀驴,处置了她的父兄,逼迫她每日聆听他们的惨状,叫她不得不过来求他,她尚且如此,沈荷回将来的下场,大抵也不会比她好上多少。
      “求皇爷饶恕妾的父兄。”连日的精神折磨,已经叫淑妃有些筋疲力尽,只能一个劲儿地哀求。
      皇帝垂眼望着她,漆黑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潭,叫人瞧不出喜怒。
      半晌,他终于像是觉得有些失望似的,给出一个极其叫人剜心的评价。
      “朕以为,你还会再撑一些时日。”
      果然!
      淑妃暗自咬紧牙关。
      皇帝是故意的,他明知道那些事情是自己的指使,却只惩罚自己的父兄,对她没有任何表示,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折磨自己,惩罚她的大胆和犯上。
      “皇爷。”淑妃眼眶发红,“您做什么这样心狠?”
      明知她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家人,偏要这般对她。
      皇帝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,神色不曾有半分的松软,只是淡淡开口,“朕说过,别招惹皇贵妃,你偏不听。”
      “淑妃。”他抬了眼,“朕以为,你很聪明,可却办了这样一件蠢事。”
      蠢事?
      淑妃望向皇帝,想到了什么,忽然笑起来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      “是啊,妾是蠢,若是不蠢,也无法如皇爷您的意,不是吗?”
      她知道皇帝的性子,自己的父兄说是流放,但生还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,自己便是再如何恳求,也换不回家里人的命。
      又听闻皇帝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沈荷回,觉得可笑得紧,竟一时没忍住,将实话说了出来。
      果然,
      皇帝闻言手指顿了一下,将目光重新落到她脸上。
      看到皇帝终于有了反应,淑妃笑起来。
      “皇爷,您喜欢皇贵妃,是吗?若不是喜欢她,也不会惩治妾,可皇爷,您的喜欢里,又有几分真情在?”
      皇帝只是静静望着她,不发一语。
      淑妃恨急了他的这般忽视,仿佛此刻的她在他眼中,不过是个跳梁小丑。
      因此跪直身体,望着他一字一句道:
      “皇爷,皇贵妃究竟知不知道,您将她捧得这样高,是存了利用的心思的?”
      问出这句话时,淑妃甚至开始在脑海中不自觉想像着荷回知道真相的样子。
      她想看到她的痛苦与失落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证明,她在皇帝心中同自己是一样的。
      一样的可以随时利用,一样的无足轻重。
      她并不特殊,只是同她一样,是个被他随意摆弄的可怜人罢了。
      面对她的询问,皇帝却并没有想象中被戳穿心思的恼羞成怒,漆黑的眸子平静如水,只是静静望着她,丝毫不起波澜。
      不知过去了多久,他才终于将目光冲她身上移开,望着窗外的海棠花道:
      “淑妃,你可知你身上哪一点最叫人不喜欢?”
      淑妃抿唇,“妾不知,望皇爷示下。”
      皇帝看那蜜蜂落在海棠花上采食花蜜,想起荷回说起她儿时爬树,被蜜蜂蛰了的事,嘴角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笑意来。
      淑妃瞧见他笑,甚至眼底流露出柔和的微光,不由一怔,顺着他的目光落在窗外,却什么都没瞧见。
      “你太过自以为是了。”皇帝淡淡道:“自以为是的人,总觉得自己能洞察一切,却不知,瞧见的只是这世上的一隅罢了。”
      淑妃愣住,还没想明白皇帝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,便又听他道:
      “回去吧,往后便以才人的身份待在自己宫中不要出来,至于你的家人,除了你父兄,其余人朕不会再追究。”
      这是贬了她的位份,将她打入冷宫了,但不管怎么样,终究是留下了一条命。
      淑妃知道,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
      她跪在那里,目光涣散,半晌,木愣愣地俯下身去,“谢皇爷恩典。”
      -
      皇帝出去时,院中并无人,只有那株海棠在阳光下轻轻晃动。
      他重新进了正殿,发现榻上的被褥已经变凉,寝殿里并无人影。
      起身出来,叫宫人将院子里那株海棠树移栽到乾清宫去,顺便问王植:“皇贵妃呢?”
      王植道:“回主子的话,皇贵妃一早便回席上去了,叫奴婢给您说一声。”
      皇帝听闻这话,不知在想什么,半晌,缓缓点了头。
      夜间,皇帝处理完政务回到乾清宫,见荷回在罗汉榻上,而不是如寻常般躺在里头的拔步床里,不由脚步一顿。
      未几,终于走过去坐下,用手轻抚她肩膀。
      “今日怎么睡得这样早?听姚朱说,你晚膳也没用,可是身子不好?”
      荷回的身子被翻过来,满头青丝铺在鸳鸯枕面上,盈盈泛着光华。
      她双眼有些肿,像是才哭过,眉宇间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愁容和疲倦。
      皇帝当下变了脸色,将人抱在怀里。“这是怎么了?”
      见荷回只是沉默不语,皇帝转头要唤姚朱进来问话,被荷回拽住衣袖。
      “没什么。”荷回摇头,“就是有些累着了,不碍事。”
      皇帝想起晌午两人在玉熙宫里的场景,不免垂了眼。
      他今日,是过火了些。
      于是掀起被褥,卷起荷回两条纱裤来看,见原本白皙的膝盖已经泛起青紫,手轻轻覆盖上去。
      “是朕的错,不该在地上。”
      即便铺着氍毹,终究是有些硬,她这样娇,随便一碰都要留下印子的人,怎么受得了这个?
      是他考虑不周。
      荷回攥着衣袖,将脑袋埋进他胸膛。
      皇帝下巴在她鬓角习惯性蹭了下,转头叫宫人拿来药油,宫女要替荷回上药,皇帝摆了摆手。
      宫女行礼出去。
      皇帝将药油搓热,随即掌心覆上荷回膝盖。
      “可能有些疼,忍一忍。”
      荷回嗯了声。
      男人的动作很轻,好像深怕会叫荷回难受,她抬着眼,望着他专注的脸庞,忽然想起很久之前,自己误闯山洞,被他抱回去,也是这般被他上药。
      想到往日情景,荷回心中不由酸楚万分,怔怔流下泪来。
      察觉到她哭,皇帝以为是自己动作太重弄疼了她,不由轻拍了下她纤弱的脊背,“怎么跟个孩子似的,一点疼都受不了。”
      听着他话语中藏不住的宠溺,荷回却哭得越发厉害。
      皇帝终于察觉到不对,停下动作,问:“小荷花,究竟怎么了?”
      荷回抽抽噎噎,指着自己的左腿道:“......皇爷,我小腿疼。”
      皇帝松开她,坐到另一头去,将她左脚搁在膝上,低头一看,发现是腿抽筋,于是将她的脚掌缓缓握在手心。
      他手上用力,叫她脚掌向上勾着,就这么僵持着。
      过了许久,荷回终究觉得好些,脚趾动了动,“......皇爷,我好了。”
      皇帝却并不松开她,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,一只手却缓缓往上,轻轻揉捏她的小腿肚。
      见他对自己这般细心,荷回心中五味杂陈,舌尖上早已褪去的药味儿仿佛在此刻重新蔓延开来,止不住地发苦。
      “皇爷。”
      “嗯?”
      “我......我想出宫。”
      皇帝的动作猛然一顿。
      随即便听她道:“许久未见爹爹了,我有些想他,他和母亲他们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,怕有许多不便之处,见一见,他们有什么不懂的,我可以解答,而且......”
      她顿了顿,道:“过几日便是妹妹的生辰,我想过去瞧瞧,同她说说话。”
      这个要求其实已经坏了规矩。
      从大周开国到现在,还从未听说过哪个宫妃能够在进了宫后,还能出宫回娘家的。
      荷回也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理,又道:“皇爷放心,我悄悄出去,不叫旁人知道。”
      她以为皇帝会不满,却不料他道:“从方才起,你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就为了这个?”
      原来他都瞧了出来,荷回索性也不再隐瞒,缓缓点了头。
      “那就去吧。”皇帝松开她的脚,仔细将药酒在她膝盖上抹开,“不想在宫里待,出去散散心,见见家人也是好的。”
      见他同意,荷回一时不知是喜是忧,只是看着他落在自己膝盖上的大手,再度垂下眼帘。
      当夜,皇帝终究是哄着荷回用了晚膳才睡。
      翌日下朝,皇帝回到寝殿,见不见了荷回身影,便问宫人,宫人道:“回皇爷的话,娘娘说您同意了她出宫,一大早便收拾了东西,带着姚朱姐姐走了。”
      皇帝闻言不由一愣。
      她走得这样急,竟连招呼都不同自己打。
      他转头,瞧见院中那颗新移栽的海棠树长得正好,在风中不住摇曳,不由眸光微闪,神色晦暗不明。